我很少回宜蘭,尤其來台中唸書後,這種長途跋涉的成本顯得重很多,我通常會選擇比較便宜的方式來回,坐客運是首選,但算一算一趟也要七、八百元。不管是上台北還是回宜蘭,高速公路帶給我的印像是深刻的,國光客運的疾駛可以一連超車好幾台統聯,一直都是我在客運上的消遣,或者偶爾聽聽音樂閉目養神,讓時常作息不正常的我面對一早坐車有個緩衝空間。
幾個禮拜前我從台北回來台中,在車上聽見了後座中年人的手機對話,根據對話內容,聽起來是在跟他的兒子溝通;夜晚的客運漆黑一片,外頭落著微微小雨,高速公路上也沒什麼路燈,耳裡盡是車子的奔馳與稀疏細語聲,偶爾閃過的車燈讓心境有些沉寂。
「我也沒辦法呀,我已經跟你媽媽說過了,但媽媽對你很失望,你不應該踢她,她不能原諒你。你自己想辦法跟媽媽解釋。…」語氣沒有責備,而是出於真心的關心,這通電話講了五、六分鐘,讓我覺得心情很難過。
「失望」這個詞聽起來很刺耳,背後有著「父母對子女的期待」,站在批判的第一線,我會指責為人父母對孩子太一廂情願,「賦予期待」的親子關係太沉重,那是產生隔閡、充滿不諒解與欠缺溝通常會有的產物。但這個社會文化下的父母可以有多少理解呢?經驗與價值觀的束縛根本很難摸清楚,何嘗是要解決。
我跟自己的家人的隔閡很大,從小我就跟我媽互相叫囂,雖然自己說過最難聽的字眼只是「靠腰」這種程度,我就覺得很不可思議了(當然,我媽還把這件事昭告天下,讓所有親朋好友評評理)。我當然曾經痛恨過自己的家人,我爸我媽與親戚們都是,尤其是在有三不五時吵架的父母、互相言語與肢體家暴、對小孩體罰,最後還離婚的破碎家庭,這種情緒在所難免。
但我仍然關愛他們,在我媽鬧自殺或喝醉的時候、在我爸加班努力工作或一個人玩電腦的時候、在他們各自的爸爸媽媽去世而傷心的時候,都讓我很心痛;雖然身處異鄉長期不見面我也絲毫無感覺,但我仍不時惦記著他們,察覺這件事,才讓我更了解我跟家人之間的關係是什麼樣子。
家庭中幾十年的相處經驗幾乎無法改變,任何人都很難對個案家庭狀況評頭論足,但是家庭悲劇不斷發生,情感問題可以影響一個人一輩子,社會制度、教育方法看似幾乎無解,完全只能依賴當事人自己的脆弱經驗,當弱勢有著無形、摸不透的加害者,我們真得只有無能為力一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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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說的20年是指我們現在往回推嗎?
回覆刪除對啊,那是銀魂動畫第200集的某句台詞。二十歲以後小孩通常就會離開父母,但這20年的記憶,會成為支持孩子一生的回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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